村里做全员核酸检测,村民早已排成了一条长龙。看了眼井然有序的队伍里,发现80多岁的母亲还没来,于是我向老屋走去。一进家门,母亲见我来了,立刻拿出炸好的槐花让我吃。我说做核酸检测前不能多吃。母亲不信——还有那么多讲究——把一块炸好的槐花递进我手里:“快吃,真香呢!”
我不想推开清香四溢的炸槐花,轻轻地嚼在嘴里。在炸槐花的香味中,我看到母亲满头的白发,就像院中那一树盛开的白槐花。她静静看着我,催我多吃一点。我每嚼一口,心里就一阵幸福的暖。
今春疫情反反复复,连享受春天美食的时间也不多。母亲又递给我一块炸槐花,我说不能再吃了,母亲便也不再固执,把剩下的炸槐花装进方便袋里:“这些带回家里吃!”我说“你留下吃吧!”母亲听了,好像有点生气:“这都是给你炸的!”我的眼眶有些湿润,泪水不由自主地想要跑出来。怕母亲看见,我赶紧转过身,趁母亲换衣的空儿,把眼泪擦了。
母亲换好衣服,拿好拐杖。母亲腿疼,靠拐杖行走。我一手提着装有炸槐花的方便袋,一手牵着母亲干瘦的手向核酸检测点走去。
村里的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。我和母亲爬上了家门口的陡坡,再走就是一路下坡。母亲突然把拐杖放在墙根的空地上,松开了我的手,不再让我搀扶,而是独个儿用手扶着墙,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。原来每次我不能陪伴时,母亲都这样来做核酸检测,做完后再扶着墙走到丢拐杖的地方,拿起拐杖一拐一瘸地往回走。母亲丢下拐杖,是不想让村民看见柱柺的样子。母亲要强了一辈子,不想给儿女丢面子。
核酸检测点设有老人服务通道,也可以上门检测。母亲不想给检测人员添麻烦,能走就坚持自己走着去做,有时去早了,也不与年轻人争。
做完核酸检测,我要送母亲回去。母亲坚持不让我送,让我去忙。说着挣脱我搀扶的手,一手扶着凸凹不平的石墙,颤颤巍巍向前走去。我的眼里再次涌满泪水,视线朦胧中,母亲的满头白发随风扬起,像故乡春风里摇曳的白槐花,缕缕清香弥漫村巷。
我目送手扶石墙的母亲渐走渐远。啊!原来,故乡的石墙,是母亲行走的拐杖!
评论:母爱深沉厚重,又坚强慈悲,文字中可以看到每一位母亲的样子。 (陈柳来)